怡红院是荣国府中、大观园里丫鬟最多的地方,没有之一。
身为贾府的凤凰,贾宝玉从小被万千宠爱,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待遇。所以,他身边服侍的丫鬟也是别的少爷小姐的好几倍。
宝玉身边的首席大丫鬟是袭人,她是贾母钦点派给宝玉的,在林黛玉进贾府一回中最先出场。不久宝玉去宁国府做客,在秦可卿房中午睡,陪伴在身边的四大丫鬟是袭人、媚人、晴雯和麝月。茜雪似乎也是大丫鬟,只是她在第八回刚刚登场,便成为枫露茶事件中的受害者,被撵了出去。
到了第19回,另一个丫鬟秋纹登场。随即在20回中,袭人生病躺在床上,“彼时晴雯、绮霰、秋纹、碧痕都寻热闹,找鸳鸯、琥珀等耍戏去了。”屋里只有麝月,宝玉于是主动为麝月篦头,被回来取钱的晴雯取笑。这里,出现了碧痕和绮霰。21回,宝玉与袭人生气,故意不叫袭人和麝月服侍,看中了一个“生得十分水秀”的蕙香,命她倒茶磨墨,并给她改名“四儿”。以上这几个人都是宝玉住在贾母身边“绛云轩”时身边的丫鬟。等到他搬进大观园怡红院中,身边又陆续多了好几个小丫鬟:檀云、小红、佳蕙、坠儿、春燕、篆儿(在驱逐坠儿的52回中出现一次)以及最后来到的芳官。细数整个前八十回,宝玉身边出现过有名字的丫鬟一共16个,除了登场就是大丫鬟的5个人(袭人、媚人、晴雯、麝月、茜雪)之外,其余11人都应该是从小丫头做起的。
袭人、晴雯、麝月、秋纹、芳官这几个丫头在小说中就浓墨重彩,在小说外,她们的故事亦是被分析讲述得太多了,今天我们来聊聊这些出场不多的大小丫头们,看看她们的哭笑青春和百态人生。
这些丫头们从贾府职场的最底层做起,怀揣着各自的梦想行走在风景如画的大观园。她们性格容貌不同,各有才情际遇:有的幸运地进步为二等丫头甚至一等丫头,有的始终徘徊在小丫头的行列中,还有的跳槽去了别的部门,有的犯错被赶走;有的恣意嚣张无拘无束,有的默默无闻来去匆匆,她们在绛云轩、怡红院里演出了一幕幕平凡真实却又活色生香的职场剧。细阅她们的故事,仿佛也在在读我们的人生,别有感慨感受。
在这些丫鬟中,绮霰、檀云只出现了几次名字,几乎没有任何故事和言语。这俩人出场很早,在宝玉的绛云轩时代就出现了。她们应该是大丫鬟媚人、茜雪离开之后就升为二等丫鬟,为宝玉所认识。到后来这俩人都不见了,大概是年龄渐长,升职无望,便出去嫁人了。她们是怡红院中的匆匆过客,留给富贵公子唯一的记忆便是充满诗意的名字了。“窗明麝月开宫镜,室霭檀云品御香”“镜分鸾别,愁开麝月之奁;梳化龙飞,哀折檀云之齿”檀云的名字与麝月是一对儿,宝玉在自己的诗文中两次提到了檀云。她们仿佛是我们生活长卷中那些寻常过客,惊鸿一瞥地出现又离开,在职场中只留下模糊的传说。
碧痕的戏份也不多,但却一直都在。她和秋纹的名字是一对儿,两人也曾同时出场。24回,碧痕和秋纹一起抬水回来,看到小丫头小红竟然跑到宝玉身边服侍,都瞪起了眼睛。随后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挖苦讽刺小红,碧痕说:“明儿我说给他们,凡要茶要水送东西的事,咱们都别动,单让他在这屋里呢。”贾府仆人等级秩序森严,小丫头是做打水扫地浇花等粗活的,在主人面前端茶倒水那是大丫鬟的职责,等闲不能逾越。碧痕和秋纹刚刚升为二等丫鬟,此前已经有一个四儿一跃成为了二等丫鬟,她们深怕再有人上来威胁自己的位置,自是严厉打压这个生得俏丽干净、又充满野心的小红。
碧痕和秋纹胜利了,小红被成功打压下去,不久跳槽到凤姐那里当差,碧痕坐稳了二等丫鬟的位置。在晴雯的讲述中,碧痕还曾经伺候宝玉洗澡,说是足足洗了两三个时辰,洗完后大家进去看时“地下的水淹着床腿,连席子上都汪着水。”晴雯的言语、描述的情景都很暧昧,似乎在暗示碧痕与宝玉有过什么亲密行为。宝玉曾经在一场春梦之后,强拉袭人偷试雨云情,此时洗澡跟碧痕做点什么也很有可能。不过碧痕没有突出的容貌才情,也毫无心机手腕,她不仅没有得到袭人的待遇,宝玉对她也一如既往地没当回事,依旧在怡红院里毫无存在感。
到了小说的后半部分,怡红院众丫鬟凑份子给宝玉过生日,袭人说:“我和晴雯、麝月、秋纹四个人,每人五钱银子,共是二两。芳官、碧痕、小燕、四儿四个人,每人三钱银子”8个人共同为宝玉过生日。从这番话中,我们可以看到,碧痕的好友秋纹已经进步成为了宝玉身边四大丫鬟之一,工资待遇全面超过了她。碧痕却还停留在二等丫鬟中,连名次也排在了后来居上的芳官之后。如此看来,她混得真不好,已经有点岌岌可危了。然而也可能正是因为混得不怎么好,她不为人嫉妒,没人去告她的密,她在抄检大观园、王夫人整顿怡红院时安然无恙,随着晴雯、芳官和四儿的被逐,她极有可能升为四大丫鬟之一。当然这也未必就是福,此时贾府山雨欲来,富贵悠然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,无论大丫鬟还是小丫鬟都没什么关系了。
大观园里莺莺燕燕,怡红院中花开花落,除了这些早早升上去的丫头之外,还有四儿、小红、坠儿、佳蕙、春燕等小丫头,相比绮霰、檀云和碧痕,她们是更有故事也更有性格的女孩,她们的青春多姿多彩,我将在中慢慢讲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