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羊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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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瓜杈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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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作者简介』

方淳,女,生于淳安大墅,现居杭州,省作协会员。

*瓜杈

作者

方淳

乡下最美的风景,除了春日的桃红梨白,就数六月家家户户门前的瓜杈了。*瓜藤舒张着叶绊儿,擎着弯曲的小细茎,先是开出一两朵*花,害羞的,悄无声息的,等到瓜杈上下都热热闹闹地开满了,花朵蒂部就渐渐离开了藤蔓,生出小小一截刺茸茸的瓜棒,瓜棒顶着花朵渐渐长大,直到花朵衰萎、枯落,才肆无忌惮地用力长。这时候,门前一抬眼,一条条生碧鲜绿的瓜棍儿便吊满瓜杈了。古人云“夏至熟*瓜”,说的就是*瓜成熟的六月。

六月是热闹的季节,不只是*瓜花儿,还有丝瓜儿、南瓜花儿也都缠绕在一起,真叫*花满院,瓜杈上,一壁毛茸茸的绿墙开出大大小小的*花,诱得蝴蝶蜜蜂团团飞舞,小鸡在花叶下进进出出,东抓西扒,唧唧啾啾地觅食,老母鸡在一旁“咯咯咯咯”,壮志踌躇。

这光景,就一个字,啧。

*瓜,自小是熟悉的。它是乡下孩子们寻常的水果,青*不接季节的嚼头。新鲜采摘的*瓜,脊棱上尚长着白粒儿一般的小刺,蒂头青青,还残留着鲜汁儿,拿刨子一削,瞬间就入了嘴。青青的,不甜,也不涩。小时候,却不怎么爱吃*瓜,总觉得虽然汁水多,到底乏味得很,不明白为什么要种*瓜,就不能多种些*金瓜、甜瓜、西瓜吗?可是,在农家,这些水果瓜到底不能代替*瓜,大抵是*瓜既可以生吃,又能当蔬菜吧!家家户户的门前、地里就少不了这些刺棱棱的*瓜棒。

做新媳妇那阵儿,看到孩子奶奶家门前有一块空地,心想,开辟成小花园多好啊!脑海里立即生出美丽图景,门前菊花、杜鹃开得如火如荼。未料,奶奶不同意。门前的地,距离厨房不过两三米,最是精贵的蔬菜自备地。果然,瓜杈就搭了起来,下面再种几行大蒜、韭菜、香葱,齐齐整整,颇为精神,乍看,与农家小院确实更般配些。

想来,乡村对于*瓜的稀罕,在于这瓜熟得正是时候。乡村的美,在于土壤孕育万物的井然有序,二月桃花三月杏,梨花开落李子来。*瓜成熟的六月,梨子、杏子都已经吃完了,稻田青青,什么吃食都捞不到,可谓青*不接。孩子们饿了,馋了,少不得要动地头的脑筋。“紫李*瓜村路香”,李子吃起来还涩,*瓜已经挂上瓜杈了,一搭眼就能瞧见,不大不小,往怀里、袖管甚至裤裆一塞,没个影儿。瓜棒还不及两指长的辰光,瓜杈上已经有毛孩儿迫不及待的身影了。农村地里少了东西,那是常事,算不得偷。路过的人口渴,顺手摘一根*瓜,饿了,顺手掏一个番薯,那哪能算偷呢!为丢失了这么一点庄稼就叫喊,在乡村就太不识趣了。通常,大方的人家,眼见着毛孩攀上了自家的瓜杈,就会喊,小心,别摔着呀!来,摘几条,回家让你娘炒给你吃!这样的村妇,常常被称作能干。是啊,乡村有乡村的礼数,跟自扫门前雪的城里,作派到底是不同的。

*瓜给了我美好的记忆。孩子父亲曾是同学,去老师家路过他家,他顺手就在地里摘了一条*瓜给我。这瓜给了我回味。多年后,孩子出生,瓜熟蒂落,让我想起这条*瓜。这感情,也如*瓜一样淳朴芬芳。

炒*瓜,是六月农户桌上的常菜。炒法也简单,马虎的村妇皮也不去,就切成薄片,推下锅,油里翻炒一下就成了。淳安山乡爱吃辣,通常佐以几颗辣椒。吃起来,跟生吃差不多,滋味简单,但是,六月菜蔬少,通常做菜的除了丝瓜、莴苣、豆腐炒辣椒、番薯藤,就是*瓜了。虽然多一碗少一碗不足惜,到底也是新鲜活物,进口入心,让人滋润快活。

以瓜为蔬,因为与乡村文明的精神契合,在古代诗文中,竟成了象征平民俭朴生活的意象。陆游《种菜》诗云/p>

白苣*瓜上市稀,盘中顿觉有光辉。

时清闾里俱安业,殊胜周人咏采薇。

有*瓜相伴,安居乐业,即使粗茶淡饭,亦其甘如荠啊!

进了城,母亲学城里人家,*瓜菜也做得越来越精细。竖地切成一瓤一瓤,或者连皮也切得薄薄的,摆放出花色,配以胡萝卜、红辣椒,黑木耳,新鲜可爱。*瓜炒鸡蛋,则一般切成菱形,油热到六成,先炒出蛋花,再放葱姜末,瓜片煸炒,加精盐、味精,再倒入蛋花颠翻拌匀。长大,吃饭店,流行蘸甜酱,单是切开了,盛在精致的碟里,要吃就拣着蘸。也有醋拍*瓜,做凉菜的,不切,敲扁,敲裂,用醋渍了,酸酸的。韩国小泡菜也有用*瓜做材料的,将小*瓜洗净沥干,切成长段,用刀背略拍,加入盐醃浸,再滤除盐水沥干,然后,投入蒜末、葱、水梨汁、盐、香油、糖、辣椒粉,放进彻底沥干的瓦瓮中醃渍,三天就进了嘴。种种吃法,确实丰富了,却总觉得少了纯朴滋味。

进了城,*瓜身价陡增,合着苹果的价了。*瓜广受欢迎,因为被大家熟视无睹的*瓜居然被专家提取出一种酶,就叫*瓜酶吧,很强的活性生物酶,听听名字就够利落的,“活性”!怎么个活法呢?无非是能美容。专家跟*瓜联系,多少让人感到“王婆卖瓜”,但女人们爱美心切。吃*瓜、敷*瓜片就成了有的女人不可缺少的生活内容。以前有俩同事,一个胖,一个匀称,都忙着减肥。胖的每天中午从市场拎一塑料袋*瓜回来,当饭吃。匀称的,走起路来袅袅婷婷,约她,吃饭去?不去,有*瓜。*瓜竟成了不少女人的命根子,这是*瓜始料未及的吧!除了吃,*瓜还可做面膜,榨汁,再混进柠檬汁、蛋清,往脸上一敷,*瓜就成了女人的脸了!

进了城,*瓜也分出等级贵贱,也分本地和外来户。本地*瓜不均匀,长短不一,有的弯头勾脑,有的廋廋缩缩,但有啥关系呢,揣着本地户口就是神气啊,就有人迷信本地。整整齐齐,粗粗壮壮,像擀面杖似的,威风,漂亮,看上去精精神神的,却是杂交品种,改良的,是大棚地里拾掇出来的外来户,在本地*瓜面前,是要稍稍低一头的。

总之,别看*瓜只是简单的果蔬,也能让人感受出岁月更替,社会变迁。但是,无论怎么改变,无论乡村还是城市,*瓜都是一枝长开不败的*花!

主办

淳安县威坪商会

责任编辑

朱亚明佘坡

电子邮箱

caweisha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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