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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青岁月寻觅心灵的书画情愫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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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觅心灵的书画情愫

——黑龙江“五九七”农场,我成长的摇篮

夏有良

年5月12日,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。那天,杭州钱塘江边的白塔岭下,人潮涌动,一列北去的列车将从这里始发。车中一脸稚气的我,手中紧紧攥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金*色的光荣证,含着眼泪探头看着窗外饱经风霜的父母,还有哥哥和年幼的弟弟、妹妹,脑海一片空白。那时的我还是个毛孩子,啥也不懂:只知道是响应号召:知识青年到农村去……,带着防修反修的一腔热血,要离开美丽的家乡——杭州。

16年了,自己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平静地生活。那时,我们家6口人都靠父亲的60多元工资过活,瘦弱的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,温和善良,在她精打细算的操持下,全家人和和睦睦。六十年代实行的是计划经济,很多东西购买都凭票,粮油米面、煤饼、衣料,哪一样没票都没法买。为节俭省钱,母亲尽可能买一些不用票的便宜货。

南方人赴北方生活,要添置棉衣、棉被、棉帽,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购置,很多家的孩子和我一样也要上山下乡,很难借到钱。无奈的母亲只好狠狠心,卖掉了她陪嫁时三钱重的金戒指,得了二十七元,以解燃眉之急。

列车在微风中缓缓启动,顿时哭声雷动,这就要背井离乡了,我脑海中浮现了从小学到中学自己痴迷书画爱好的情形。

我是在杭州铁路三小读书的,从二年级开始就在学校的红领巾园地画小虎子、小豆豆。到了中学,教美术的潘老师是美术学院毕业的,这个“小老头”特别喜欢我,说我画画有灵性,常在课后开一些小灶,传授绘画技法,让我临摹雷锋、欧阳海等故事的插图;他向我叙述大自然和绘画的关系,激发我身上爱好书画的“艺术细胞”。小小年纪的我,在潘老师的悉心指点下进入绘画的神秘世界,乐此不疲……。

四天四夜的火车一路奔驰,从南到北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站。站里热闹非凡,空气中飘着浓浓的大蒜味,有不少辆车来接人,一个领导模样的拿着名单报着姓名。报到名字跟着接人的车走,我傻乎乎的,不知咋回事,就和邻居家的张国水、郑兴裕、陆寅、金正芳上了一辆车,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中摇了不知多长时间,车停在一个荒野里,有人喊,到了。这就是要工作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十九团值班四连驻地——金沙河。

举头望去,零零星星的野草丛中支着几顶帐篷。我们一一下车,当一个看上去有点年纪的中年人点名时,发现根本没我名字,才知道自己是“坐错了花轿搭错了车”。那人和蔼地问我:“要不要送回去?”我心里没谱,只觉得:这个地方荒无人烟,挂着个煤油灯,电也没有,自来水也没有,人就住在几顶帐篷里,大家的被子一溜溜都铺在一起,蛮新鲜的,回去的那个连队也不知道啥样?不如就待这里吧(五十年过去了,一直都不知道我原来应去的连队叫什么)。

就这样,我莫名其妙留在这支后来被称为“红四连”的连队。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。我偷偷瞄了瞄欢迎我们的人群,男男女女一个个的脸都是晒得黑黑的,严肃得很,一点笑容也没有……。

天亮了,刺耳的号声把人惊醒,我迷迷糊糊起床,看别人做什么自己就跟着去做什么。跑到一个泥泞的土井边洗脸刷牙,从土井里打出冰凉的,**的泥水,沉淀一会,再倒入盆里缸里洗脸刷牙。喝的也是这**的泥水,每天吃的是粗粗的很难咽的窝窝头和萝卜丝清汤。奇怪的是大家没有一个怨言,而且精神头特别好,特别是女兵排的那些女生,在一个叫齐学琴的排长领着,有那么股“英姿飒爽”的感觉。小丫头歌唱的好,蛮入耳的。接触中,女兵排也真是能吃苦,当时连里试验种水稻,她们瘦弱的身姿,肩扛那么重的稻种袋子,光着脚来回在窄窄的田埂上跑,在刺骨的冰碴中撒种……。慢慢地,我懂得了,这就是“一不怕苦二不怕死”的革命精神,我在这种积极向上,勇于进取的氛围中渐渐成长。

我分在五班,班长马长权个头廋高,我看他抽烟都把烟吞到肚子里,津津有味。他特别关心战士,不善言语,却以自己的行动带动和影响大家,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和他在一起学到了很多,他也深得全班同志爱戴。

几个月后不知为什么把我调到炊事班,在一个地窨子里工作,地窨子一大半在地下,蛮暖和的。班长韩许同志手把手的教我做酸菜炖粉条、蒸馒头、煮大碴子、手擀面,班里的孙百芳同志教我烙苞米面饼。我和舟山知青郑冬宝、丁雨忠等都成为做面食的好手,郑冬宝和面拿捏得特别准,做得馒头松软可口;印象特别深的是我们的司务长冯仁义,上海人,带一副眼睛,在我眼里是“老革命”了,胳膊特别有劲,我和他推磨做豆腐,学到了不少手艺。因自个儿打小做事爱琢磨,有股子钻劲,在炊事班学会了双手同时揉两个馒头的绝活、能把自擀面和得倍儿筋道,切得又长又细。

我不爱说话,连里搞一帮一、一对红时,对象就是那小丫头片子齐学琴排长,别看她年纪不大(十八岁不到),却老成得很,“很有一套老*治工作者的味道”,有时间她就找我唠嗑:鼓励我要上进,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,写写身边的好人好事。我喜欢写写画画,在她的激励下成为连里的一名宣传员,从此自己很卖力的去采集连队的素材,编写黑板报,写报道、画插图。不亦乐乎(这是我真正步入艺术的开始)。

几个月后,连队被紧急抽调到三师钢铁厂建设工地搞突击任务,敢打硬仗的红四连精神再次在钢铁厂建设大会战中得到体现,干部战士几天几夜奋战在矿山上,我们炊事班每天把饭菜送到工地。首战告捷,钢铁厂领导就不乐意把那么一个能打硬仗的连队交还十九团了,决定把值班四连留在钢铁厂,转为地质勘探队,成为一支技术性的队伍。

任务的改变,全队上下兴起了大学习的热潮,因我字写得还不错,石聚发指导员把我调到技术办公室物探班从事描图工作。办公室的工程师、技术员都是从专业单位调来的五十年代大学毕业生,工作上一丝不苟,严格要求,为提高我们这些半吊子门外汉的专业水平,躬身执教,将自己苦读得来的知识倾囊相授。

地球物理勘探描图工作,对地质地形的描绘要求很高,一般的绘图墨水胶质太重,不好使,李云浦工程师就教我如何配置墨水,用上等的超漆烟慢慢磨一个半小时,配上明胶,在老前辈的指导下,我能够在一毫米的间隙中用鸭嘴笔画五条线,每条线都不碰牢。

我现在画国画用的超漆烟,还是七十年代初从北京买的,当时花了十二块钱,蛮贵的(现在二两重的七十年代正宗超漆烟,市场起码三千多元)。

描图用的是仿宋体,为了掌握好书写要领,我到了痴迷的程度,全队都知道我在这方面下过功夫,于是常给好战友“造假”画电影票,(因当时电影票都是在钢板上用铁笔刻的仿宋体蜡纸印的),我用手工写仿宋体可以和印的一模一样,从来没有被发现过。

前些日子,舟山的铁哥们王健康撰文“揭发了我的造假”,哈尔滨的好哥们赵铁鉴还开我玩笑,说我七十年代就是“造假高手”。其实铁鉴才是造假高手,他做什么像什么,做搓衣板还雕上花鸟(我打趣他是送那个女孩子的)。

年母亲退休,我有机会顶职回到杭州,在杭州量具厂工作。因能写写画画,在车间实习半年后,担任了工会干事,之后又担任了宣传干事、民兵指导员、行*工会主任、宣教科科长等。

该厂座落在景色秀丽的万松岭半腰,郁郁葱葱的景色把我带入了画的境界,从那刻起,潜移默化中渐渐步入了书画艺术的殿堂。

在量具厂工作了九年,调到杭州轮叉厂担任办公室主任,年杭州西湖区组建文化局为招募人才选调办公室主任,文化局长陈建华来厂里商调,可因体制关系未能如愿,后时任西湖区委书记的熊恩生得知,特批“即是人才、当不拘一格”。

出生书香门第的我,从小受长辈的影响,爷爷夏超,北伐期间任浙江省省长,是西泠印社的早期会员,家里有老底子留下来的芥子园画谱和木刻版米芾字帖,耳聪目染诗书画印。

年,我考入杭州科大绘画专业(教学全是中国美术学院德高望重的老师),通过学习,更加如鱼得水,先后得到李文采、李震坚、林锴、周沧米、徐永祥、周诗城、朱关田、吕迈、陈振濂、王冬龄、马世晓、俞建华等当代一大批书画名家的悉心指导,在坚持学习书画的同时,我对中国画和书法有了深入的理解。

中国绘画和中国书法关系密切,两者的产生和发展,都是相辅相成。自从书画相会,本同质而异体的书法与绘画交融在一起。中国画发生了根本变化。莽莽天宇、恢恢地轮,一切有形有影、有声有色的万象,都是书画家匠心的依据、创造的源泉。中国绘画充分运用书法艺术的线条,书法的用笔。书法中的线条和用笔是中国画造型的语言,离开了书法的线条和用笔,很难想象中国画会是什么样。我特别注重书画同源,书法与绘画同时兼修,以书法中的线条运用到自己的绘画艺术中,又以绘画中的空间挪用至自己的书法创作中,两者相辅相成。

我是一个忠于传统、恪守法度、耐得住寂寞的人。在创作中一直很注重线条和笔墨,而同时不丢“境界”、“气象”、“气韵”。“意境”不是我山水画的全部和山水画的灵*,我的画较好地继承了“以书入画”的文人传统:笔下的青山秀水,以线立骨,构图不求奇险,总是平中无奇,充实、饱满、大气。笔墨则凝重、坚实。用线笔笔中锋,我的作品不刻意追求风格的猎奇,而强调自然而然,有感而发,用心写来,水到渠成。流露出深远,淡雅,凝重和烟云流润的意境。无论是小桥流水,还是寥寥几笔的茅屋,始终充满了一股灵气和活力。在咫尺之中营造自然景色,笔墨滋润,风格清雅。在景与情的营造上尽得真山水之神韵。雨水充沛的江南,滋润着大地,给万物以生机,这就是悠远而又古老的江南风韵。

我想,水,是画中不可缺少的成分,它是一种文化,或者是一种感情的象征和寄托,是一种灵感的源泉。把江南雨季的烟雨朦胧,水墨画式的清淡,灵动变幻的激情,丰富涵蓄生机的感觉融入画中,给人以无限的遐思和美感。那温馨的画面,溪水般地流入读者的心田,慢慢地把人带入和谐、宁静的诗的境界。

我对书法的理解和练习,都有自己的一面。从摹碑临书入手,注重书法的基石。在书法作品的创作中,“实”与“虚”互相结合。“实”的有形,下笔正确、结构明晰、章法自然;“虚”的无形,空间得体、气韵连贯。“实”与“虚”两者互相依存,相互为用,共同表现出书法作品的审美价值。用笔有迟急、起伏、曲折之分,笔锋有正侧、藏露之别,笔画形态有方有圆,还要讲求笔力与笔势;结构有奇正、疏密、违和等法理;写形与神,他熟练技巧,运气达毫端,以气行笔,点画之间气脉相通,气韵和神采才表现出来。确确实实的感触到对书法的意境美。

中国画与书法在观察认识、形象塑造和表现手法上,体现了中华民族传统的哲学观念和审美观,在对客观事物的观察认识中,采取以大观小、小中见大的方法。在这样的作品面前,第一感觉是“自然”,这是与艺术家的艺术创作观念、风格分不开的。在艺术创作实践中强调书画同源,注重本人的人品及素养。

作为大禹第代,我现在已是杭州市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,杭州市*府采购审查专家库成员、省市文艺专家库成员;书画教育研究馆员,国家一级美术师,中国楹联学会会员,浙江省书法研究会理事,杭州市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,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,杭州市*协书画院副秘书长,西湖书画院副秘书长。书画作品被杭州萧山国际机场、贺知章纪念馆、夏衍纪念馆、叶浅予纪念馆、余姚博物馆以及国内外艺术场馆等收藏;书画作品获全国总工会“五一文化奖”优秀奖,书法论文获国家教育部艺术委员会二等奖,书画作品多次在全国、省市获奖。

我从事书画教育已有三十余载,所教学生数万,桃李满天下,很多学生都迈进了高等艺术学院的殿堂。自己的笔墨创作及撰写的楹联匾额镶刻悬挂在杭州西湖花港公园、雷峰塔景区、杨公堤景区、西溪国家湿地公园、大运河青莎公园、龙山公园、虎山公园、湘湖公园、南宋御街、浙江佛教圣地舟山普陀山、湖南常德诗碑长廊、浙江义乌、萧山不少寺庙等诸多风景名胜地,还有浙江省农业科学院的科研基地等等。

在寻觅书画的情愫中,我一直忘不了黑龙江省“五九七”农场——真正起步的摇篮,是“五九七”给了我艺术海洋中畅游的起点,将我的情感、技艺、理念、胸臆、学养一泻于笔墨之中,使我有了一生中不断追求的梦想。

——选自黑龙江兵团十九团杭州知青回忆录《兵团之*》

作者:夏有良,杭州知青,年支边,年回城。

来源浓情黑土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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